“江南好,风景旧曾谙”,作为无数异乡客心底的家园,江南,是志书里“咫尺往来,皆须舟楫”之水国,“商贾云集,屋宇林立”之宝地,纵横交织的水路里流动古往今来的人和事,朦胧月色里的古桥边,隽永的诗歌传诵了千年。这是怎样的地方,从诸多古镇的名字中,可窥一斑而知全豹。
水乡泽国:独特区域地理特征的体现
因水而兴盛的江南,呈现了一场江河湖海的盛宴。许多古镇的名字也跟水有关,如以濒临的水体命名,多用溪、泽、湖、浜等字,体现作为“以水为乡”这一独特的地理特征。
震泽古镇因依太湖而得名。据《震泽镇志》记载“震泽原是太湖的古称,因镇近太湖遂以震泽名之,别号頔塘。”
震泽古镇(重楼提供)
锦溪曾名“陈墓”,据《陈墓镇志》记载 “一湾曰锦溪,溪边桃杏千株,烂若天丝云锦,……井爨朝烟,渔歌夜月,诚非人间世”,说明了锦溪一名的由来。满溪跃金,美不胜收,志书里描绘了一个仙境一般的锦溪。
锦溪民居(昆山市锦溪镇古镇保护与管理办公室提供)
南浔曾名浔溪。北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因滨溪得名浔溪,并一直沿用至南宋宁宗(1195-1224)朝。“浔溪”也作为南浔重要的历史地名,对其影响深远,很多写南浔的诗歌直接用浔溪之名,并沿用至今。一如清代诗人董恂的《浔溪棹歌》“米凭转斗接青黄,加一钱多幸已偿。二月新丝五月谷,为谁辛苦为谁忙?”
百间楼水韵(南浔古镇旅游网提供)
类似的古镇还有苏州市相城区的阳澄湖镇、昆山市的淀山湖镇、吴江市的汾湖镇, 皆以湖得名;碧溪市原名为“包糜村”,相传包糜村南有九个潭,流水相连,潋滟清冽,汇成一溪,谓之“碧溪”。
得益于区域地理环境改造,塘浦圩田系统建立,江南地区自明清以来成为富庶之地,物产丰饶,商业经济繁盛,部分古镇的命名中便有所体现。
同里自古以来便为富庶之地,故称“富土”;唐初因其名太过于奢华,改为“铜里”;宋代,把“富”字不出头,去掉一点,再将该字一分为二,上半截为“同”,下半截“田”与“土”相加,变为“里”。
同里水乡橹声(同里古镇保护管理委员会提供)
金泽曾名白苧里,《江南通志》中记载“穑人获泽如金”,因而得名金泽。金泽名中的“泽”并不同于震泽、盛泽的“泽”是与水有关的地名,而有金属之意。金泽之名来自一个故事:历史曾有农夫在此处得到一块金石,说明金泽自古便为为物产丰饶之地。
金泽古镇(上海青浦博物馆提供)
商榻、南林(南浔)的命名也反映了江南地区曾经商业的繁盛。商榻因位于苏州、松江两府之间的交通要道上,常有经商船傍晚到此下榻,因而得名;南林是南浔继浔溪之后的历史地名,南宋宁宗(1195-1224)朝,浔溪之南商贾云集,屋宇林立,遂称南林。
精英名人文化是江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古镇的命名又包含了古往今来多少才子佳人、商业巨贾以及它们的故事。
周庄原名贞丰里。“周庄”之名来自北宋年间一周姓人士,史料记载为周迪功郎(佚名),此人在此经农设庄,并于元祐元年(1086年)捐田舍宅,在白蚬湖东畔(今镇区)建全福寺,为纪念他,始有周庄之名。
周庄古镇(重楼提供)
陈墓即锦溪,“陈墓”为锦溪自南宋绍兴元年(1131年)至1992年之间的名字。相传高宗南渡经此处,其爱妃陈氏病殁,便以水冢葬于五保湖中,故御名陈墓。这个故事版本众多,然而陈妃所葬之处却毋庸置疑。1992年,重新改回旧名锦溪,而陈妃水冢以及这个故事便成为了锦溪古镇最重要的古迹及历史事件。
练塘
练塘旧名章练塘,相传因五代时闽国高州刺史章仔钧与妻练夫人曾居此而得名。练夫人(又称章练夫人)大仁大智,曾拯救建州万户黎民免受血光之灾。
练塘古桥(重楼提供)
类似的古镇还有蠡口、陆慕、唯亭、木渎。“蠡口,古镇也。据传,范蠡偕西施于此隐迹,后由此入五湖,故得此名。”陆慕镇原名陆墓,相传因唐朝德宗贞元年间宰相陆贽葬此而得名,至今约1200年;周敬王六年、吴王阖闾十年(前505),东夷逼吴境,吴王带兵抵御,击退夷兵,遂扎营建亭于今唯亭,以御东夷,因此得名夷亭,后人俗称唯亭。唯亭之名源于此。相传春秋末年, 吴王夫差为取悦美女西施, 在灵岩山顶建馆娃宫, 并增筑姑苏台,“三年聚材, 五年乃成”, 木材源源而至, 竟堵塞了山下的河流港渎,“积木塞渎”, 木渎由此得名。
江南地区自古以来文学诗歌繁盛,自有古镇因诗而成名,因诗而得名。
枫桥在唐代以前都写作“封桥”、即封锁的封。自从宋代王郇公在写张继诗并刻成石碑时,写作枫树的“枫”字,一直流传至今。据不完全统计,历史文人墨客题咏枫桥诗词,流传至今的就有40首之多。《枫桥夜泊》一诗成为枫桥古镇的文学符号。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枫桥与铁铃关 (枫桥风景名胜区官网提供)
朱家角又称角里、珠里。《珠里小志》记载:“因在清人诗文中,朱家角镇常被雅称为“珠街阁”、“珠溪”,珠里之称,当得于此”。一个“珠”字,朱家角昔日的繁盛与秀美跃然眼前。
鱼米庄行闹六时,南桥人避小巡司。
两泾不及珠街阁,看尽图经总未知。
行过长桥复短桥,爱寻曲径避尘嚣。
隔堤一叶轻如驶,人指吴船趁早潮。
胜地曾经几度过,千家烟火酿熙和。
梦里家山望里昏,狂风揽树欲销魂。
烧残短烛翻吟卷,舟泊漕溪月一村。
水蚊隐隐起黄昏,申旦无眠客断魂。
蛙鼓不随更鼓歇,最难消遣宿荒村。
朱家角古镇(重楼提供)
综上,镇名所体现的江南地区的特征可简单归结为如下表格:
地名文化与地区特征层层渗透,从江南水乡古镇的命名,我们几乎看到了一个立体的江南。
参考资料
1.(清)周郁滨.珠里小志[M].
2.(清)高如圭.章练小志[M].
3.(清)陈尚隆,陈树谷.陈墓镇志[M].昆山:昆山市锦溪镇人民政府,2017.
4.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编.金泽小志[M].上海:1962.
5. 苏州市枫桥风景名胜区管理处.枫桥-风景名胜区[EB/OL]. http://www.szfengqiao.com/Home/Default.
6. 南浔古镇信息中心. 南浔古镇旅游网[EB/OL].http://www.chinananxun.com/.
7. 苏州地方志-数字地情库[EB/OL].http://jssdfz.jiangsu.gov.cn/col/col57438/index.htm,2018-06-15.